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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matchlii 於 2018-5-22 03:50 編輯
梵谷曾經超迷日本畫?臨摹書法像鬼畫符,還把富士山偷偷畫進自畫像裡…
今年是梵谷誕辰165周年,荷蘭阿姆斯特丹梵谷博物館開啓了新展「梵谷與日本」,展示梵谷如何從日本版畫中得到靈感並用之觀察世界。
那麽,他的作品是否真的因此發生變化?藝術評論家喬納森·瓊斯認為,梵谷對日本的一些大師,如歌川廣重,充滿著崇敬之情。但梵谷並非被他們的藝術所影響,他所創造出的藝術有著自己的個人情感,是屬於他自己的藝術。
你看得出來右邊那幅作品是梵谷畫的嗎?曾經癡迷日本版畫的他,臨摹了不少日本畫,連看不懂的書法字也一併加在畫上。
如今,藝術已經走向全球化。那些像宮布利希和肯尼斯·克拉克那樣將藝術的故事說成是歐洲式的時代已然過去。與此相對的,BBC出品的新紀錄片「文明的軌跡」則關注今天的博物館和學術研究,把西方藝術作為世界藝術史的一部分來講述。世界藝術史上各種最活躍的藝術流派之間的交流,互相影響,有時甚至明目張膽地直接「拿來主義」。
梵谷作品,1887年。
十九世紀,歐洲先鋒派與日本藝術界之間的關係就是這樣一種跨文化的交流。有足夠的證據表明,那些奠定了現代主義的藝術家們(主要是法國藝術家)痴迷於葛飾北齋、歌川廣重、歌川國芳等日本藝術家的作品。
這些日本藝術家在18世紀-19世紀早期將流行的,顔色鮮艶的作品帶到了頂峰。愛德華·馬內在1868年所繪製的《激進的小說家埃米爾·左拉》肖像中,小說家的書房裡就懸掛著一張歌川豐國II的一幅描繪著摔角手的作品。而馬內的朋友惠斯勒帶入英國的作品,例如那張「藍和金的小夜曲:老巴特西橋 (Nocturne: Blue and Gold – Old Battersea Bridge)」,也顯然也是受日本版畫的影響。
《激進的小說家埃米爾·左拉》,馬內,1868年。
《藍和金的小夜曲:老巴特西橋》,惠斯勒。
也許所有最明顯,最有力的證據都可以在阿姆斯特丹的梵谷博物館中找到。梵谷博物館擁有著獨一無二的關於文森的藏品,包括兩件他在1887年臨摹歌川廣重的版畫。
一幅描繪了梅花樹上的白色花朵閃爍在粉紅色的天空中,而另一幅則是描繪了一座歷經風雨的彎曲的木橋,用鮮明的黑色線條來對抗不同深淺的藍色天空。
(左)龜戶梅屋,(右)梵谷作品。
梵谷在模仿歌川廣重時表現出的那強烈的激情和熱情,毫無疑問地體現了他對日本藝術的崇敬。在梵谷美術館的展廳中,展方運用典型的、全面的、學術性的研究來表明他的視覺感官是如何因對於日本版畫的熱情而被塑造起來的。
兩幅作品邊都懸掛著歌川廣重的原稿——「龜戶梅屋(The Residence with Plum Trees )」和「大橋驟雨(Sudden Evening Shower on the Great Bridge near Atake)」。
(左)大橋驟雨,(右)梵谷作品。
然而,這也正是筆者提出質疑的地方。
即使有人認為梵谷是盲目地抄襲日本藝術,但他一點也不像日本藝術家。即使他複製了日本藝術作品的形象,你也必須站的非常,非常遠,然後眯著眼睛看他的版本,才會覺得其作品看起來像歌川廣重的原作。
梵谷的每一個筆觸都是充滿熱情的,添加了屬於其獨有的元素。
歌川廣重筆下的樹是光滑、暗淡的、如暗剪影一般,而到了梵谷筆下,則成了原始的、粗糙的、滿是滴狀的斑點;而另一幅作品中,歌川廣重所繪製的黑色線條的雨水如同清凉的窗簾,而在梵谷視覺語言中,則變成了猛烈的、險惡的、沉重的斜線。
《自畫像》,梵谷。
當然,梵谷對日本藝術家的認同是完全真誠的。可憐的傢伙,難道不是嗎?他像是西方的嬉皮士坐在阿姆斯特丹咖啡店外閱讀東方宗教文獻一樣拘謹。
在這個展廳中,最悲傷的展品是一件1888年的自畫像,梵谷試圖讓自己看起來像一個光頭的日本牧師。他在畫中所描繪的並非精神上的平靜,而是他那絕望的、焦慮的前額和銳利的眼睛。它們深深傳達出他的孤獨、激動,以及渴望在世上找到一個值得去的地方。
他的焦慮表現在這一系列令人難以忍受的自畫像中,其中就包括那件耳朵上纏繞著繃帶的自畫像。那是在1889年,他割下自己的耳朵後畫的。在畫中,梵谷在日本藝術中所看到的優雅理想與他自己所處的煎熬現實之間的對比顯得更為痛苦。
在他的身後所懸掛的是佐藤虎清的版畫「富士山」。然而,那個用藍色的眼睛凝視著我們的人早已遠離了其身後風景畫中所表達的平和。他是一個現代的聖人,一個杜斯妥也夫斯基筆下的社會邊緣人物,為保持理智而奮鬥著。
展覽以如此奇特的方式,揭示了梵谷的本質。
也由此可見,他對日本藝術的興趣超越了關於顔色美學的問題。當然,他從版畫藝術家那裡學習了構圖,學習了他們是如何描繪的場景,並擺脫了西方繪畫的約束。除那之外,梵谷像一個在東方冥想的和尚那樣看他們的作品,因他們到藝術中信奉著佛教的平靜哲學。
《瓦茲的雨》,梵谷,1890年。
《唐崎夜雨》,歌川廣重。
和梵谷的許多作品做對比,這裡出現的許多版畫確實都反映了自然與人們的生活。
這其中,最根本的對比則是版畫中所表達出的悠閑,沉著和梵谷的狂暴,動蕩。這也是展覽中最令人憐憫之處,以東西方並置的形式呈現。
作品「瓦茲的雨(Rain at Auvers)」是策展人認為的梵谷最後的作品之一,作於1890年——他自殺前不久。作品借展於威爾士國家博物館。這幅作品事實上是他最後一次用畫筆詮釋雨水,而畫面構圖也如歌川廣重的作品「唐崎夜雨( Night Rain at Karasaki)」。
同樣的,即便是一個酒醉的人在酒吧的一家破鋼琴上縱情演奏在莫扎特的曲子,那曲子依然從技術角度來看是莫扎特風格的。
梵谷最後的雨與歌川廣重或其他任何人,其實都沒有什麽共同之處。「瓦茲的雨( Rain at Auvers)」其實是一張可怕而深邃的明信片,一幅被鞭打的風景畫,一個眼眶透過痛苦的泪水所看到的世界。而這幅畫簡直就是一個自殺的信號。
《豐收(局部)》,梵谷。
然而,筆者不得不承認,當得出這一觀點時,早已停止了對日本版畫的關注。事實上,認為梵谷深受日本藝術影響的說法其實是站不住脚的。他需要像展覽「建議」的那般,看到葛飾北齋所作的《森羅萬象》才能畫出如「豐收(The Harvest)」這樣的作品嗎?
在筆者看來這史詩般的風景就如同他那荷蘭老前輩彼得·勃魯蓋爾所繪製的那樣。
同樣地,策展人將他近距離繪製的昆蟲和花卉圖追溯到受日本的影響,這似乎是很奇怪的,因為他的生活狀態還是一個典型的荷蘭人,而從17世紀起,很多被人們所認知的荷蘭本土植物都可以在他的藝術作品中找到,那些繪畫作品正被藏在隔壁的荷蘭國家博物館中。
《臥室》,梵谷。
《蝴蝶和罌粟花》,梵谷。
即使歌川廣重和他的同輩們真的被證明對於梵谷的作品有著至關重要的影響。但他們的作品柔和抒情、精確,並重複著自己的藝術幻想。
而與之相比,文森的臥室裡散發出的光芒則是激情澎湃的搖滾樂,從前沒有人畫過如此的場景。毫無疑問,梵谷的藝術是自我表現式的,這點來說,如葛飾北齋又或是拉斐爾是無法想像的。
一個公正而多元的藝術史必須得承認,梵谷純粹的個人主義同他的憂鬱一般極具歐洲特色。這就是為什麽世界各地有這麽多人長途跋涉來到阿姆斯特丹博物館,去崇敬一個沒有得到公平對待的「現代靈魂」。
梵谷所使用的顏料通常著重鮮明、厚重,一如「星空」。藝術臨摹如果連書法也臨摹的話,可以想像梵谷可愛之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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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圖片出處:風傳媒、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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