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允恭：過年裡面的太多與太少

加好友 · 發表於 2014-1-31 0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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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允恭：過年裡面的太多與太少
2014年01月31日00:00
丁允恭

過年的時候，路上的新年音樂太多，而真實的快樂太少。

光是走在百貨公司外頭的騎樓底下，夾雜著鐃鈸聲音的歌聲就灌腦而來，七得隆咚鏘咚鏘，我要去拜年，你卻煩惱妻子在隆冬裡面還要跟你嗆呀嗆的。這個年，手頭的預算緊縮，沒辦法走進百貨去添購這個那個的了，身為人夫與人父，你很抱歉。今年也不打算置辦禮品，所以就不拜年了。

受了商業雜誌上面那些成功買屋者報導的鼓舞，你幾個月前咬牙拿出積蓄，付了頭期，買下盆地邊緣、虛擬著夢想的住宅建案。朋友跟你說：「啊那些都是代銷公司寫手弄出來的出貨文，不要被騙了。」未來的房貸更是日趨沉重。然而，就算真的這樣，有個自己的家總是好的。這個年不好過，但下一個年就會好過一點的，然後，是下下一個、下下下一個…你這樣告訴自己，然而同時卻也不知道要不要相信自己。

過年的時候，路上的車太多，而年假太少。

不光是因為今年的年假特別短暫，還讓堂堂市長開口炮打中央，事實上不管怎麼樣放，離開那個可憎的辦公室的時間總是不夠，就跟任何其他的假期一樣，你只要想起公司裡面上司的嘴臉，就會感受到跟此際塞在高速公路上時、一樣的胸悶與嘔吐感。而總是超時的加班，更讓這種噁心感疊加放大。

今天這條幫忙財團吃人的高速公路難得不收費，然而卻還是吃掉你的時間。在公路客運裡、在一輛輛小客車裡，甚至在前頭那台卡車裡面，在身旁每個應該移動而沒有移動的交通工具上頭，應該有許多人跟你分享著一樣的不耐吧？你看著手錶，讀秒算著自己在此消耗的生命。沒辦法，就跟一座座已經被拆除的收費亭上、那些被拋棄的收費員一樣，我們的生命值不了太多的錢，你無奈地搥了一下方向盤，然後繼續歸於漫長的等待。

過年的時候，人際太多，而空間太少。

不愛回老家的你，過年卻也總是得回來的。原本在族譜的水系裡面、一個又一個歧長出去的支流，現在又得匯流回家族的長河裡面，然而子孫綿延，人又變得更多了，即使原本尚稱寬敞的老家大院，現在也難免使人覺得逼仄。

而比物理空間更令人感受窒息的，是人與人間的心理距離。怎麼不交女朋友呢？什麼時候結婚呀？親戚們一個一個探問。他們真的關心你的婚姻嗎？恐怕比對報紙上某個政要女兒閃電離婚的八卦還來得少。可是就總是貧嘴要問。每個人探問那些尷尬的問題，都在為自己的焦慮找尋對照，結果沒有人的焦慮真正削減，卻不斷有新的焦慮長出來。

「其實我現在跟另一個男人同居在一起，雖然法律不讓我們結婚。」好幾次你想誠實而大膽地這樣說出來，把大家都嚇一跳，然而想到老父老母，到嘴的話又吞了回去，讓焦慮的樹苗仍然在心裡滋長。

過年的時候，過去一年裡帶來的挫折總是太多，而來年可堪寄望的總是太少。然而卻總還是要去寄望，因為對世界更好的期待是如今我們唯一所有。

【編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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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黃國昌、王丹
星期二：南方朔、楊照
星期三：漂浪島嶼、賴士葆
星期四：膝關節、楊志良
星期五：馮光遠、丁允恭
星期六：羅文嘉、柯一正
星期日：彭明輝、劉寶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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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會] 丁允恭：過年裡面的太多與太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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