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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apkcat 於 2018-8-16 17:11 編輯
你知道五月天可能是最成功的科普大師嗎?(因主題字數太長縮減斟酌原意)
(Song About You)這個平台集結了許多喜歡科學,也願意談論科學的人。
但是平心而論,你生活周遭的這種「科宅」多嗎?
依據台灣科學教育過程中,考試領導教學而讓人倒胃口的程度,
應該你會碰到更多:「DNA」,蛤?
「量子力學」,蛤?「夸克」,蛤?
「奈米」,應該跟池上米很像吧?…的狀況吧!
科學普及或推廣的工作如果要能夠在常民生活中生根,
並進而開啟各種社會世界間的對話,其實很困難的一件工作。
很久以前就有科學教育學者提出,
真正的「學習科學」其實就是在學習「談科學」。
也就是不管在讀、寫、推理、解題、生活中,
都可以用科學的語言來進行溝通或表達。
「能談」就代表科學成為你生活中的一部分,
不管談得順不順、好不好、對不對;如果「不能談」,
科學就不過是你生命中的過客,
生不帶來死不去,哪怕你指考矇了高分。
有個著名的義大利科學傳播學者Bucchi就曾談過一個概念
叫做「邊界物件」(boundary object),
這東西就像是在不同的語意世界中所會共同擁有的一些資產,
也許不同語意世界的人對這資產的界定各自不同,
但都會對它建構出自己的意義並同時作為與其他世界溝通的基礎。
例如「基因」這個科學邊界物件就是很典型的例子,
它是我們大家日常生活中耳熟能詳的用語,
但是在各種不同的情境中,卻可能各自具有很不同的意義。
比方在生物科學實驗室、新聞媒體、商業組織、一般民眾生活等,
大家都可以用「基因」這個詞來描述一些事物,
意義或許有些的不同,但卻開啟了大家與科學世界溝通的可能。
如果要大家透過考試來學會「談科學」,
那就省省吧;但是如果可以在文化中多滲透一些好的科學「邊界物件」,
那或許會有許多實現的可能。
以臺灣流行音樂界的天團「五月天」為例,
2012年他們曾經在北京鳥巢體育場的「五月天2012諾亞方舟世界巡迴演唱會」中,
創下單日進場10萬人次的紀錄。即使在臺灣,
2008年12月在台灣中山足球場舉辦的「十萬人出頭天」演唱會,
進場人數也有6萬五千人左右。當樂團主唱阿信狂放地唱著「DNA」這首歌時,
其實已經成功地行銷了這個科學的「邊界物件」。因為在這個過程中,
歌迷會自己去協商出這些詞彙對於自己的意義,
不論它符不符合科學理論中的精確界定,民眾可以開始親近它、談論它、詮釋它。
或許對於許多「科宅」而言,這根本是微不足道的科學接觸
(而且五月天科學概念還不一定正確?!),但是對於許多庶民而言,
這卻是他們「科學參與」的第一步
(很多人可能連這一步都沒有,課本就被丟進垃圾桶了)。
如果從這一個角度來看,五月天對於科學傳播工作的貢獻,
甚至可能不亞於任何一場科普演講中的科學大師
(有哪個大師下面有十萬人在聽的?)。
這樣的說法並沒有特別地吹捧五月天之意,而是依據最近的一個研究分析,
五月天的歌詞確實是所有流行樂界最具科學素養的,
包括阿姆斯壯、輻射塵、DNA、地心引力、落葉劑…都曾寫進歌詞中。
「流行文化」其實是最好行銷科學的管道,只是好景不常的是,
台灣的流行文化鮮少將「科學」作為思考的對象。
日本可以拍出《神探伽利略》(請注意,連片名都是厲害的邊界物件),
韓國《大長今》裡面有許多厲害的植物、醫藥知識,
就連大陸《甄嬛傳》中的滴血認親都有化學知識,
我們台灣卻還在《風水世家》。
如果再以流行音樂為例,一堆台灣流行音樂的題材中
能夠像五月天這樣善用科學題材的好手其實並不多,
多數的音樂創作都侷限在一些特定的主題或風格,
相較於國外樂手對於科學的善用實在是差距很大。
例如蔡健雅有一首〈達爾文〉的歌詞是這樣寫的:
「…有過競爭 有過犧牲 被愛篩選過程 學會認真 學會忠誠
適者才能生存 懂得永恆 得要我們 進化成更好的人 我的青春
有時還蠻單純 相信幸福取決於愛的深
讀進化論 我贊成達爾文沒實力的就有淘汰的可能
我的替身 已換過多少輪 記憶在舊情人心中變冷
我的一生 有幾道旋轉門 轉到了最後只剩你我沒分
懂得永恆 得要我們 進化成更好的人 進化成更好的人…」
【醇 歌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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詞意中雖然建構了「進化論」、「達爾文」、「適者生存」這幾個重要的科學邊界物件,
並且詮釋了「進化成更好」這樣的科學意涵,
但是歌曲的重點仍是在表述愛情這件事。
就「邊界物件」所能夠發揮的功能而言,
這類的歌詞用法理應是投入科學傳播相關工作人士所樂見的。
不過如果每一首歌詞所呈顯的訊息都是這類情啊、愛的,
科學與流行文化間的連結仍只會停留在一個十分表象的層面。
看看國外是如何?
再看看國外樂手對於科學的使用,
首先,與「科學」相關的創作題材就多元許多。
例如美國洛杉磯有一個樂團Artichoke曾經以英文字母排序的方式,
依序以科學家的名字作為歌名,出版過兩張專輯(每張專輯描述26位科學家的故事),
連華裔女物理學家「吳健雄」(Wu, Chien-Shiung)
都是其中的一首歌(我們連吳健雄都還搞不太清楚時,
國外有人把她寫成歌了)。
再例如,英國另類搖滾天團「電台司令」(radiohead)
也曾以歐洲的大強子對撞機為題材編寫Supercollider這一首歌。
這些歌曲的題材都直指科學活動的核心,
是目前台灣流行音樂前所未見的延伸觸角。
(Radiohead - Supercollider)
其次,在科學知識的類型上,
台灣流行音樂獨鐘天文或太空這類的科學知識類型,
就像是星星、月亮及太陽等生活化的科學用語,
對於其他科學知識的想像相對地貧瘠。對照歐美流行音樂所呈現的題材,
例如德國Kraftwerk樂團(前陣子剛剛來台灣)所引領的「robot pop」,
不論是表演形式或是音樂內容,
都透過電子音樂的呈現來描述身處於資訊與科技時代中的人類處境;
英國樂團OMD以當年承載原子彈
去執行核爆任務的轟炸機「Enola gay」為歌名,
指出人類在能源、能量上負面使用的迷思。
類似這樣的科技想像所呈顯出對於科技社會的多元思維,
幾乎還沒有在台灣的流行樂壇發生。
(Kraftwerk)
最後,台灣歌曲的歌詞即使用了科學的詞彙,
但是多以感情及心情的描述居多,
很少針對那個「科學活動」本身。
當然,流行音樂的存在原本就不是用來「教導科學」,
因此透過流行音樂來抒發情感,這是原本就可以理解的狀況。
但是使用了科學的詞彙,其意涵卻多不是用來描述「科學/科技」,
並且比例懸殊,這就實在匪夷所思。例如前述蔡健雅〈達爾文〉的歌詞,
清一色透過進化論來說明愛情的糾葛。
但是歐美的樂曲中,
達爾文及進化論就可以有許多不同層面意義的述說,
例如1978年美國的後龐克樂團DEVO,以反進化(de-evolution)的概念
來消遣科技的發展對於人類可能帶來的違反達爾文進化論的作用;
義大利Banco del mutuo soccorso樂團,
以一張名為Darwin的概念專輯討論人類進化的問題;
美國的「心靈矇蔽合唱團」(third eye blind)也有一首Darwin,
是透過進化論的概念探討人類進化過程中信念及信仰的意義,
這些歌曲都不僅是作為情感或個人心理狀態上的抒發。
(Third Eye Blind - Slow Motion [Instrumental])
流行文化擁有普遍性及深入庶民生活的特質,
無疑是一個導引民眾參與科學最強而有力的媒介工具。
台灣目前有許多棘手的科技議題,例如核電、能源、食品安全、氣候風險…等,
都很需要一般民眾的參與意見。
這些議題有許多都是需要仰賴大家在日常生活中一點一滴的累積,
在養成「談科學」的習慣後,方能有更進一步的參與及決策。
也就是說,我們的底層文化中,需要更多、更多的「科學邊界物件」來協助大家親近科學,
這是一個需要長期累積的歷程。以核四議題為例,
如果過去民眾對於核電問題壓根「很少談」,
有一天大家突然瘋狂地對擁核或反核積極表態,
這種像「一日球迷」般的「一日核迷」,才真需要讓人捏把冷汗。
目前台灣流行音樂所唱的「科學」很多是「單調」與「變調」的科學,
距離作為一個合適與稱職的邊界物件,尚有漫漫長路。
如果有一天,我們看見許多的樂團將科技議題寫進歌詞,
看見偶像劇的帥氣主角是科學家,
街頭藝人在展演科學魔術、電影的故事背景是海生館…,
或許這會是可以
慶幸科學在我們文化中紮根的時候。
(The Scientist)
(the legend becomes history)
(♬)
(以上科學藝術資源為原作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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